古寨葫芦庄无论穷富与贵贱,无论快乐与忧愁,都很自然地渡过了这个农历大年,没有一个人儿被隔在年那边儿。该热闹地都热闹过了,不过还是少了两样儿大热闹,就是荷花儿踩跷对歌儿和牛壮、黑蛋一帮弟兄耍狮子滚绣球没得看了,村寨里过春节显得有些冷清。
“正月里来正月正,正月十五雪打灯……”不知不觉到了元宵佳节。元宵节的夜晚还真应了“正月十五雪打灯”这句俗话,元宵节飘起了绵绵的雪花儿,雪花儿像白色的蝴蝶在空中轻盈地飞舞着,玩灯的村民们灯笼里的蜡烛忽忽闪闪燃烧着,灯笼上落上的雪花儿顷刻化作了水滴儿。温和的蜡光照耀着人们节日喜盈盈湿湿的脸面,儿童们挑着小灯笼在雪花儿里、在人群里窜来跑去嘻戏耍逗,有的孩子在人群中猛然点燃鞭炮,鞭炮四溅的火星伴随着飞舞的雪花儿显得场面热烈了不少,吓得胆小的村民笑着善意地骂上一句“小屁孩儿胡乱捣蛋!”
此刻仿佛飞扬的雪花儿也变得温暖欢快起来,人们在嬉笑喧闹中似乎忘记了种田人往日的辛劳和困苦,无论男女老少脸上都洋溢着快乐和满足的神情,也许世界上最容易满足的就是这些农民百姓。村民期望这场瑞雪下得大一些、能下一夜最好,“瑞雪兆丰年”田地里泛青的小麦正需要雪水哩,可这场小雪没下多长时间,地皮刚镀上一层银色雪就停止了。
过了元宵就没年味儿了,就算过完年了,田地里矮矮的麦苗儿已经被温暖的春风染上了淡淡的绿色,庄稼汉们扛锄担粪,都开始忙乎地里的活儿了,春天已经来到了。
白菊从黄河南岸搭坐摆渡船,满面春风地来到了北岸。她望着一河浑黄缓慢的流水,心潮咋着也平静不下来……悲伤与高兴绞扯在一起……本家的牛壮哥哥两年前就淹死在这黄水里了,不是年前回来治病听“活菩萨”老郎中说起,咋着也不会相信牛壮哥哥这么好的水性,竟然为捞棵树木葬送了年轻的生命,真是人生无常啊!谁也不知道这人生的道路能走多远多长。要是一个人大胆地爱过所爱的人儿,就是死了也值得!牛壮哥哥也算是真诚地爱过,也不亏在这世上走过了一遭。荷花儿嫂也算一心一意地爱过,尽管牛壮哥走了,荷花儿嫂在心里也不会留下太多遗憾。可就是嫂子年轻轻的……一对鸳鸯剩下孤独的一只,让活着的人心酸悲痛……恩爱夫妻只剩下一半儿,日子还很长哦……去年见到荷花儿嫂没想到她衰老这么快,俺在少女时的记忆中荷花儿嫂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,乍一看像换了个人儿似的,以前的荷花儿又漂亮又利索,说话有头有尾滴水不漏,可现在说话颠三倒四让人摸不着边际,神神叨叨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,真让人儿伤感和可怜。
白菊无论如何回到故土心情必然畅快了许多,十几岁辍学跟着父母到黄河南桑园村,给当地人养蚕缫丝,一晃屈指算来将近十年时间了,虽然比在老家种地收入高些,但也并不轻松,特别是在外乡他土,总感到孤独无助,连个诉说心思的同性朋友也没有,整天除了蚕儿就是茧儿,当地媒人也给她说过几个男的,但总感到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种人儿,乌七八糟的……有的是财大气粗花花公子,猎艳觅色口是心非……有的是有权有势,吃着锅里看着盆里,找小老婆姨太太……有的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,地痞流氓一身恶习……桑园儿离郑州不远,虽然比古寨葫芦庄民俗和穿戴开化,但越接近城市风气越乌烟瘴气。特别是郑州那地方有钱人很多,好像有了钱啥都能买得到,连大活人儿都能买得到。白菊也与父母一起几次去过郑州热闹的地方买过生活用品,去过大多人儿穿戴破烂肌黄面瘦、喧嚣嘈杂得头晕脑胀的老坟岗,去过许多人儿大腹便便、戴着礼帽、穿着长袍马褂、街两边到处是买卖招牌和商业旗幡的德化街,她总感到有种说不出的肮脏和恐怖感。有一次她差一点儿被孬人拐卖到妓院,还有一次大白天当着她父母的面儿,几个兵痞就要强行把她绑架走,她的父母吓得喊来了警察,警察不但不管,还向老爹老娘讹了不少钱,警察与兵痞分了钱才算了事儿……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到郑州去了。
如今回到故乡,听到家乡人儿说话都感到亲切,闻到家乡的空气都感到香甜。
她十三四岁那年跟黑蛋学武艺,从此就把黑蛋装在了心里了。这些年来黑蛋的影子在她心里晃来晃去,想抹也抹不掉,只是羞于对父母和外人诉说,更羞于……也没有机会对黑蛋诉说心曲……不知道黑蛋哥是否还是老样子,他那嘻嘻哈哈啥事儿都满不在乎的浪荡脾气,不知改了没有?他真的心里还记着俺吗?
她挎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,穿着古寨人很少见的对开竖排扣子枣红色小袄,外套着一件儿时兴的浅色条绒小大衣儿,脖子上围着一条紫色围巾,一头乌黑的不短不长的秀发散落在白嫩的脖子周围,长长细细的柳叶眉下,是一双透着刚毅和任性的大眼睛,挺拔骨感棱角儿分明的鼻梁,与男性化的正方形脸庞相得益彰。不薄不厚的两片嘴唇儿含蓄而性感,微挺的胸部使细腰和长腿显得潇洒脱俗。
黄河北的靠船土码头,在古寨葫芦庄的东南边,离古寨还有五六华里的路程。渡口自古就有做赶脚
第一九八章 葫芦庄来了个大美人(1/4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